我們在危難中相伴
- makotox0628
- 2024年6月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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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軒軒……保護好小寶貝……爸媽愛你們……我的寶……貝們……嗚嗚……活下去、要活下去……寶貝……我最心愛的……嘟──』
男人聽著已被掛斷的電話,一滴淚默默地從臉頰滑下。
什麼叫患難見真情?以前看那些小說電影從都不相信,在大危機面前,人都是恐懼、貪生怕死、自私自利,那些犧牲性命就為了救另一個人這種事,根本不可能!
但是,我總算是體會到了。社會新聞上那些英雄的無私奉獻,現在在前線戰鬥的人,以及……靠著我正在熟睡的人……。
今天是末日來臨的第四個月,百日前,喪屍病毒在全球爆發,靠著運輸工具在各國流竄,就連臺灣都遭殃。
根本就是小說才會出現的情節,什麼末日、什麼喪屍,當你親身體會時,根本是嚇到腿軟,很難像主角那樣在絕境中求生存,爆打喪屍啊!
回想到那一日,就令我心驚膽顫。
「啊──」
「殺、殺殺人啦!」
「快逃──不!」
尖叫聲四起,樓上樓下各個傳出人們慌恐的聲音,我被那聲「殺人」一詞嚇得出神,看到學生紛紛衝出教室,走廊瞬間擠滿了人,而我被擠到窗邊,人們的表情全都驚恐不已。我往窗外望,師生到處逃竄,隱約還看見校外的街道有身影搖搖晃晃走來。
「呃!」腰間一痛,這群人為了逃命,到處擠撞,差點把我的腰撞斷。
我聽見了淒厲的慘叫聲,接著是更多更刺耳的尖叫、人潮瘋狂的推擠,我依稀還看見不遠處有個人倒在地上,卻一腳又一腳被踩踏,似乎開始有液體流出……。
「吼──」巨大低吼的聲音,讓我頭皮發麻,似乎還聽見了啃食、撕裂等等的咀嚼聲,我微微向後一睹,卻是讓我不禁倒吸一口氣。
有個臉好像被什麼啃過的人將另一個人撲倒在地,然後拼命用牙齒撕咬他,血肉四濺。我看見那人的雙眼,不禁張口結舌,那根本、根本不是正常人的眼睛啊!全白的雙眼布滿血絲,膚色詭異且沾滿鮮血,身上到處都有被啃過的痕跡。
突然間,它抬起頭與我對視,並向我們衝了過來!我立刻拔腿奔跑,發現前面樓梯口根本堵住了!聽著逐漸接近的吼聲,心中一急,瞧向旁邊的窗,跳出!
「吼!吼──」那人,那不是人吧?對吧?那怎麼可能還是人?是怪物!那怪物跟著衝出窗外,卻礙於牆的高度,只有上半身露出來,向下對著我大吼。
手腳似乎不那麼靈活?也好,要是跟著我跳出來,我會嚇死。我緊貼著牆,雙手抓著兩側的水管,腳尖站在那小塊突出的水泥上,我真的覺得建築師太優秀了!
怪物見抓不著我,轉身離開,我聽到尖叫與慘叫互相交替,聽得我毛骨悚然,它……他們……唉……。
我默默地往上爬一探,發現那被啃食得血淋淋的「屍體」動了一下,緩緩站起,和怪物一樣往人群的方向走去。
「這什麼鬼?喪屍?」那畫面令人看著不寒而慄。
我不禁感到恐懼,卻不忘小命要緊,慢慢沿著牆往下爬。我剛在八樓,所以必須站在窗台上休息,同時看見每層樓的狀況都大同小異,有些人見到我也跟著爬窗爬牆。體能好的,能夠順利到達最下面躲過喪屍;差一點的,就是摔下去,不死也是被喪屍包圍,必死無疑。
我往後門的方向爬去,記得我們學院的後面就是校門口後門,平常人很少,果不其然,趁著機會我趕緊跳下,往外跑去。
一路奔跑想逃回家,卻在路上到處看到怵目驚心的血跡、喪屍行走、到處逃竄與被攻擊的人,太多的慘狀,路途中還看見相撞的車輛冒出大量的白煙,隱約有爆炸的可能。
我一跑開,身後巨大的爆炸聲響起,我被震得跌倒在地,好像擦傷了,有點疼,此時耳邊傳來拖移腳步的聲音,我驚恐地抬頭查看,附近不遠處有幾隻喪屍向我緩緩靠近,近距離地看見那副千瘡百孔的模樣,身上流出的血已不再鮮紅,而是黑色,那死亡之氣嚇得我全身顫抖,無法思考,腦中只存在活下來的念頭。
逃阿!快跑起來!聞奇斌,快跑!
我有些吃力地站起,卻是腿軟險些再度跌倒,無力再奔跑,只能小幅度的移動雙腳,死亡佔據了所有念頭,被喪屍追殺的恐懼感逐漸侵蝕我的理智。
不要……我不想死!我不想變成怪物!我、我想活下去!
有了點力氣,移動速度卻還是小於喪屍們行走的速度,我陷入了恐懼,希望此時此刻有個人能來救我。
「啊!」一個沒注意,被一隻啃得坑坑巴巴的腿給絆倒,然而我沒有再站起來的力氣,只能無力地轉身,想要找東西擊退它,它卻不被影響地繼續向我靠近。
「走開!滾!不、不要過來!!!」眼見離我最近的那隻喪屍就要撲過來,我害怕地閉上雙眼。
「聞奇斌!」黑暗中,一聲雄厚有力的嗓音大喊,緊接著是快速的腳步聲靠近,像是打碎骨頭的聲響在面前出現,一股風竄過,我張開了眼,見到一個人拿著鐵棒重擊附近的喪屍,不久便全殲滅。
一個身高體壯的男人走向我,我愣愣地盯著他,看那熟悉硬朗的五官出現在眼前,一頭汗大力喘著,向我伸出手,不由雙眼一熱,鼻頭微酸抬頭望他,沒有動作。
「聞奇斌?欸,傻了?」男人皺著眉頭,一手將我拉起,可我力氣還沒恢復,往旁邊一倒,他趕緊將我扶住,臉上滿是麻煩兩個字。
「聞奇斌,你不要命,我還要命。」他聲音一冷,一股壓迫感壓得我回神,一把將自己推離對方,強迫自己冷靜才站穩了腳步。
「你……謝謝你救了我,但你怎麼在這?」我心情複雜地看著這男人──聞奇軒,我的哥哥。
雖然說是我哥,但我們感情極差,在家中遇到幾乎不交流,一開口就是互罵互嗆,完全看對方不順眼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,就是不順眼,我相信他也跟我一樣。
直到他去當兵後,家中長年壟罩的那股烏雲終於散開,我得到了六年的和平,在他退役後,也是鮮少回家,久久見面要不就是無視對方,要不就是砲火開戰,最後一次見面,我記得是四個月前,照理說他應該還在外縣市工作才對。
「你還管這個?你不知道現在的處境嗎?你腦袋是壞了對吧?是不是剛被啃到了?嗯?」滿滿的火藥味啊,他一臉怒意瞪我,要不是為了保命,我真想在這裡跟他開戰。
在我們說話的同時,附近又有喪屍開始靠近,聞奇軒一看見,嘖了聲,拉著我開始奔跑。
我恍惚地看了有些粗魯握住我的大手,溫溫熱熱的,還有些粗糙,可能是多年的工作弄的吧?跟我這文弱書生相反,大大的手掌緊裹著我的手腕,我抬起頭看著那大了我六歲的背影,想起以前種種的不愉快,我們互看對方不順眼甚至大打出手的記憶,儘管都是我輸,但在這種時候,卻是他救了我,這個常常氣到想殺我的哥哥,拉著我在末日中逃難。
我發現有輛車停在不遠前,黑色的外觀上裝了些奇怪的東西?
「上去。」聞奇軒推我過去,自己開始清理靠近的喪屍。
我趕緊坐到副駕駛去,並把駕駛門打開,在外頭的男人把鐵棒往喪屍身上用力一砸,跳上車就發動引擎開車走了。
車上我們都沒有開口,只見他依然沉著臉閃避路上的障礙物,我則大口喘息,死裡逃生,想到剛剛差點就喪命,恐懼就又湧上心頭,全身緊繃,忐忑不安。
發現他開往的方向是家,我突然想到爸媽,更是心急地想快一點回去,聞奇軒也是加快車速。
「靠!你不要命嗎!」頸後的領子被拉住,我差點被勒死。
聞奇軒大吼,把我扯回座位,自己衝出車門徒手把附近的喪屍解決後,才把我拉了出來。
「聞奇斌,你不要沒事就找死好不好?」
「我、我只是……」是我的錯,所以心虛得說不出話來了,但也不用說的這麼過分吧!
他不看我,轉身就往大樓走去,我趕緊跟上,附近還有一些活人在逃跑,隱隱瞥見有人躲在陽台上,面無人色地看向外面的慘景。
在聞奇軒打了怪順利回到家中後,緊繃的身體一放鬆,就躺在沙發上,我盯著天花板想著剛剛的混亂。
「對了!爸媽呢?爸!媽!」我突然跳起,慌張地在家中尋找。
在廚房將許多糧食放進袋中的聞奇軒有一瞬間停下了動作,然後又繼續放物品。
我撥打他倆的電話,卻都沒接,一直轉到語音信箱去。
「聞奇軒!聞奇軒?」我到處找他,在他房間發現他人正在收拾行李。
「幹麼?」他口氣極差的回我。
「你、你知不知道爸媽……」
他停下手邊的動作轉過身盯著我,卻並沒有開口,長達一分鐘的沉默讓我心頭的不安擴大到極點。
我看著他那冰冷的雙眼,正想再開口時,他又轉回去繼續手邊的動作。
「……死了。」
「什、什麼?」我癱坐在地上,不可置信地望著他。
「把東西收拾收拾,兩天後離開。」他將包丟在床上,拋下一句話就走出房間。
我木然地盯著電視看,全世界都有喪屍的出現,到處攻擊人類,最早是十五日前出現在中亞地區,接著慢慢擴散,來到了台灣。
新聞報導各大國開始召集菁英、科學人員,研究抵抗那些喪屍的藥物,全國軍方也都在前線戰鬥著,人口越多越繁華的國家,往往越多人被攻擊感染。
右手輕觸著左手手腕上的手鍊,這是媽媽為了上大學的我能夠學業順利而去廟裡求來的護身符。
「我們要去哪?」我站在門口,望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的聞奇軒。
「北上到桃園,政府在那建了庇護所,所有人都能到那,有軍方會保護我們。」
兩天一到,在大樓徹底斷電斷水後,我們離開了從小到大生活的家。
經過兩天,街上的活人更少了,喪屍卻是更多,我拿著改裝過的空氣槍閃避它們,帶著背包上車。
記得在門口時,聞奇軒看見我手上的槍,似是愣了一會,然後揶揄地開口:「原來高材生也玩槍啊。」
我硬是不理他,要不然真想一槍打爆他,玩生存遊戲怎麼不行了!休閒啊!要不是危機在前,我才不想把它改裝成這樣呢!
「你槍法如何?」聞奇軒關上車門,發動引擎時向我問了句。
「不錯……」
「真的?」他淡漠地盯著我,眼神中帶出了一絲嚴肅,我也認真地點了頭。
「呵。」他笑了聲,聽似笑,表情卻沒任何變化,認真地開車,我沉默。
「欸,你不用到軍方去幫忙嗎?」我好奇地問著,只見他瞥了我一眼,又將視線移回前方。
不回我?你那一眼什麼意思!
「你往內山開?」
「靠海太多『人』,往山走比較安全,而且可以找地方休息。」
找地方休息?什麼意思?
「靠!」聞奇軒低聲咒罵,一個急轉彎閃避從一旁衝過來的人。
「拜託、嗚……求求你們救我!」那人身後跟了好幾隻喪屍,紛紛向我們走來,我看著這個人衣服被咬得破爛,身上都有被啃過的傷口……
「……」聞奇軒冷漠地看著這人,沒有反應,眼前的人見狀更是激動得大哭大喊,拼命地拍著車門,想要衝進來。
「你……」我剛開口,就看聞奇軒將車門打開,將那人推離了車身,走到一旁。
我不知道他們在交談什麼,只知道聞奇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,而那個人狀況則是越來越差,吐出來的血漸漸變深,直到成了黑色,他痛苦地大叫,然後沒了聲。
我緊張看著這一切,還有逐漸靠近的喪屍。
突然那人抬起頭,不再是人的它要攻擊聞奇軒,我一聲大喊,看他提腳踹飛那東西,然後跑回來,將車轉向那群喪屍,在車上按了幾個我從沒見過的鈕,就聽見車外發出了金屬聲,接著一個後衝力,一道光束射向它們,轟的一聲!它們就全烤焦倒下了,這時聞奇軒才繼續前進。
我直眉瞪眼地回望那些焦屍,想起了車身上那些奇怪的東西……不禁打起冷顫。
末日後的第十三天,我和聞奇軒走在樹林間,兩人各揹著兩大包。
原本三、四小時就能到的車程,卻因為世界陷入混亂而到處交通堵塞,更因為喪屍的侵入,死傷無數,我們的車也在幾天前的追撞中被撞爛,所幸在那之前帶著東西跳車,才存活了下來,接著在匪人的要脅中,我拿起改裝槍瞄準他們的膝蓋,使他們倒地,才趁機逃離,要不然我見聞奇軒都想往人的頭瞄了。
結果因為身上背重物的關係,我的速度慢了許多,更是追不上當過兵的聞奇軒,差點被喪屍包圍,我在那瞬間聽見槍聲,然後是身邊的喪屍一一倒地,黑血亂濺,命中率百分百,我傻眼看著舉著槍的人。
「你……那、那是真槍?!你怎麼有那種東西!」
「哼!你管得著?還不快跑!」他把槍掛在運動包旁,然後一手拿走我身上的糧食包,轉頭就是繼續跑。
靠,特種兵就是不一樣。為了小命,我也是趕緊跟上。
我終於知道他說的休息是怎麼回事了。
「唷!兄弟,你也來這裡幫忙啦?」眼前是穿著迷彩服的士兵,他一手拿槍,一手搭在聞奇軒的肩上。
「來避難。」聞奇軒淡道。
「你?避難?哈哈哈──這是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吧!你怎麼……」還在笑著的士兵一看見聞奇軒的臉,就瞬間靜聲,有些不可置信,然後往他身後一瞄,看到我,才一臉釋懷。
「???」
他領我們到一處地勢較高、不容易被包圍的地方,那裏紮著三、四頂帳篷,有一些同樣穿著迷彩衣的士兵臥在地面,舉著槍向遠處射擊。
我們在這裡待了一日,便向對方道別離開,繼續走著。
接下來的一個月,我們中途遇到兩、三處差不多的軍營,幾乎都和聞奇軒有認識,所以休息的期間聊了不少,也補充不少物資。
我還在這段時間和他們學到了許多求生技巧,除了增進對槍的準度及熟練度外,還學到沒有槍時要如何對付喪屍。
在末日來臨的兩個月後,我們終於走出了林子,準備進入城市。
放眼望去,不少處冒著煙,飄上天空,寂靜成為了這座城市的居民,對了,還有在街頭亂晃的喪屍。
「只要走過這裡,就到桃園了。」我捲起有些破舊的袖子,輕撫著左手的手飾,便提起槍和聞奇軒一起踏入市區。
「拿著。」他突然遞了東西過來,我接住一看,是把刀,接著他又開口:「看到喪屍除非數量多,否則盡量別開槍。」
「嗯。」
我們一路走過許多店家,幾隻喪屍看見我們,便要衝過來,我們迅速無聲地幹掉它們,便加緊腳步趕路。
忽然間,我聽到有一處傳來了劇烈的敲擊鐵的聲響,我告訴聞奇軒,便貼著牆靠近,微微探頭,大吃一驚,數十隻喪屍圍在鐵捲門前,拼命地想衝撞進去,卻依舊被擋在外面。
「它們為什麼聚集在這?那裏面有什麼?」我小聲地問蹲在旁邊的人。
「大概是有人在裡面,而且受傷了,才會吸引那麼多隻喪屍靠近。」說完的同時,又一手砍殺掉幾隻喪屍。
「有人?那……」
「你腦子壞了?」他像是察覺到我的想法,朝我兇猛一瞪。
「難道我們要見死不救?」我回瞪他,不肯屈服。
他見狀,臉色都黑了,像是要發火的前兆,我有點擔心他手上的槍會突然對著我,但我還是不會放棄的!
「你自己小命都不保了,去救什麼人!」
「我們不能這麼自私!」
「自私?我如果不自私你早就死了!」他朝我吼著,我卻看著他發愣,那句話……是什麼意思?
「靠!我當初就不該帶上你!」他邊罵邊把我往後一扯,便向那群喪屍丟了東西過去,接著爆炸聲響起,他衝進煙霧中,然後是槍械掃射的聲音。
我吃痛地坐在地上,聽到槍聲就趕緊起身,看見四周開始聚集喪屍,便不斷射擊,然後衝出牆角往聞奇軒的方向跑。
煙霧逐漸散去,我見他朝裡面大吼了什麼,然後瘋狂掃射鐵捲門,弄得上面一洞一洞的,接著就是用力踹著門,咬牙一撞,硬是給他撞凹了洞,鐵捲門也垮了。
「聞奇斌!接著!」他朝我丟了把槍,讓我掩護他,我接住後便開始向附近的喪屍射擊,衝力有些大,險些拿不穩,但還是讓喪屍暫時無法靠近。
「走!快點!」身後的人大喊,我轉頭就開始跑,看見兩個女孩和一個受傷的男人,聞奇軒一手扛起那男人便開始跑,我為他清理前面的喪屍,跟那兩個女生一起跑了起來。
「聞奇軒,這裡!」不遠前有間梯子連接到外門的房子,我向那裏的喪屍開槍,衝向那,爬上梯子確認裡面安全後,向他們大喊。
「靠,妳們,帶他上去。」他吃力跑到樓下,將男人和背包都交給女孩後,拿著槍開始向不斷靠近的喪屍群掃射。
「快點!」我急著將他們帶上並送進屋內,就往下跑要幫忙清理屍群。
「你待在上面!」
越來越多喪屍聚集,全都被血吸引而來,看著逐漸被包圍的聞奇軒,我懸心吊膽射擊。
他開始往外丟手雷,我則在上頭幫他清理靠近的喪屍,但喪屍的數量卻不減反增。
「先生!」一聲惶恐的女聲在頭頂上出現,我向上一瞧,其中一個女孩一臉快哭地看著我們奮戰,那一刻,我做了決定,將槍向上一丟,確認她雖吃力卻接住後,向下一跳,跳進了那被包圍得只剩一點空間的地方。
「你!你真的有病!我不是要你在上面待著嗎!」聞奇軒發現並暴怒對我大吼,卻還是將槍丟給了我,回頭將那群喪屍當成洩憤對象瘋狂掃射。
「我他媽就是有病才會看你在這邊送死!」他愣愣地看著我,有些說不出話來,卻又皺起眉頭。
「不行,你快上去!」碰!在梯上的喪屍被我扔過去的手雷連同梯子一起被炸毀。
「來不及了。」我笑著看他。
「……聞奇斌!你真的欠殺啊!」他氣到抓著我的衣領往上提,我吃力墊著腳尖才不會缺氧致死。
「你、你先放……放手……哥小心!」我看見後面有個喪屍衝過來就要咬到聞奇軒,奮力將他撞到旁邊,踹了那喪屍一腳,卻沒想到反倒是我的腳被抓住,一屁股跌在地上,它就準備要啃下去了!
「閃一邊去!」聞奇軒從一旁打爆那喪屍的腦袋,正要臭罵我一頓,他卻臉色一白,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那從來都是冰山面的臉會有如此恐懼的表情,那碧藍的眼眸充滿了害怕。
「啊──!」一股劇痛從左肩傳來,我背脊一涼,還來不及看清什麼,只感覺得到在我頭旁的東西被一槍打爆,有一絲熱熱的液體從嘴角流下,我忍著肉被咬裂的痛,要起身,就被人給一把抱起,身體離地。聞奇軒一臉蒼白地盯著我,再看著眼前靠近的喪屍,呼吸急促了起來。
「碰!碰!碰!」上頭傳來了槍聲,我視線模糊,有些脫力,無法抬頭看發生了什麼,只聽見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。
「先生!你們快逃!我來對付他們!」
聞奇軒向對方點頭,朝著要前進的方向丟手雷炸開一條路,就衝出去了。
「唔……咳、咳!」我似乎吐了一口血,嘴裡滿是腥味,加上左肩上的劇痛與不斷流出的液體,我有些撐不住。
「奇斌!聞奇斌不准睡聽到沒!聞奇斌!」他的聲音在顫抖……
我閉上眼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,心臟猛然跳動的聲音,以及他快速奔跑的腳步聲。他似是闖進了一間房子,將大門關起,把我放在門口,便聽見他朝裡面開了幾槍,又再將我抱起,往裡面走去,我依稀聽見門口那些喪屍躁動的聲音。
似乎上了樓,他將我放在柔軟的床鋪上,我吃力張開眼尋找他的身影,只見他站在窗邊,向下丟了顆手雷,便又走了回來。
「哥……我、我真的……嘶──」他將我的衣服脫下,開始為我包紮傷口,在我開口時,不知道他是故意還是無意,那力道痛得我差點暈厥。
他看起來有些憤怒又有點擔心,屋內的氣氛冰冷到我開始在想遺言該怎麼寫了,卻還是看著他苦笑。
「你還敢笑!」他的臉色更黑,擔憂完全被憤怒取代,要不是看在我受傷的份上,我敢肯定他會打我。
「我、我沒事的,真的,你不需要一副我要死的表情……」我緩慢地說著,然後伸手要拿被丟在一旁的衣服,他依然憤怒,眼神中卻多了幾分疑惑。
「我的衣服防、防水,材質又不容、容易撕破,所以它咬我我也不會變、變成它們……」
我讓他看衣服,他再三確認過後,才鬆了一口氣,一頭栽向我的腹部,我才點沒把內臟吐出來。
他的臉貼在我的肌膚上,呼出的熱氣令我有些癢卻不敢亂動,身體莫名有些熱燥。
聞奇軒轉過頭看向我這,疲憊的模樣全寫在臉上。
「下次,如果下此你敢再隨便行動,我一定一槍斃了你……」他說完這句話後,就沒了聲,均勻的呼吸聲傳進我耳裡。
我默默看著他,連我都沒發現地勾起了嘴角。
「下雨了。」
因為糧食全放在女孩那,所以必須要去找他們,但聞奇軒不讓我去,他命令我在床上乖乖待著,自己一個人出去了。
他回來時,說因為雨水沖淡味道的關係,所以喪屍比較不容易發現他們,他將我包裹成一團,要這樣帶著我走。在我極力的抗議下,他才肯讓我自己下來,欸,我又不是腿受傷!
再和他們相聚時,看見腹部被繃帶包裹起來的男人和那兩位女孩,他們不斷向我們道謝和道歉,我哥聽著,又開始釋放冰冷的空氣……
我乾笑靠近去緩和氣氛,發現那天接過槍的女孩默默注視著我,朝她微微一笑,她害羞的低下頭。
趁著雨勢不大不小,我們一起殺出了新竹,幾日後,來到了桃園。
桃園基本上喪屍數量已少,想必是因為軍力集中在這裡的原因,我們順利解決靠近的喪屍,來到了庇護所。
末日的第一百天,傳出世界政府研發出對抗喪屍的藥物,所有人都喜極而泣、大聲歡呼,在庇護所的我們開始慶祝。
其中一棟房子的頂樓,我靠在牆上望著遠方。
「奇斌……」靠在我身上熟睡的男人用低啞的嗓音喚著。
「我在。」
「要回家了……」聞奇軒輕聲地說了句,身體的重量更是壓了過來。
「嗯,回家。」我淡淡笑著,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,看著湛藍的天空飄著許多繽紛的氣球,閉上眼流出了一滴淚。
FIN
2019.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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